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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八十八歲高齡的英國小說老將萊辛(Doris Lessing)終於捧回諾貝爾獎桂冠;彷彿為打破「諾獎是死吻」的魔咒,她日前快筆交出新著《艾佛烈與愛蜜莉》(Alfred and Emily)。果真老當益壯筆力雄健,新書虛實交錯,寫小說也寫回憶錄,展示萊辛穿梭現實與想像的高超技法,活力咄咄逼人,探觸文學的極至,證明諾獎不是 送給老作家蓋棺論定的封印。 書名中的艾佛烈與愛蜜莉,原來是萊辛的父母:愛蜜莉出身中產家庭,功課好本可進大學,但她和父親唱反調,改讀護士學校。艾佛烈是鄉下人,離開父母到銀行工 作,不料一次大戰讓他斷送一條腿。在醫院他認識照料傷兵的愛蜜莉,當時她的醫生未婚夫才在英倫海峽意外喪命。兩人隨後結婚,都想擺脫原生家庭,大戰後到波 斯(伊朗)求發展,生下萊辛;舉家又遷到羅德西亞(辛巴威)。萊辛艱困的不快樂童年,在黑暗大陸度過,父母冀圖靠農耕賺錢回英國,但命運捉弄,愛蜜莉精神 崩潰臥床一年,艾佛烈患糖尿病,最後連下田都不能。 婚姻不快樂,先生笑著給她錢最讓她惱恨 萊辛早前出版多本自傳,這些往事並不新鮮,1994年《內在的我》(Under My Skin)書裡說:「多年來我一直揣想:如果沒有戰爭,我的父母後來會如何?」新書落實想法,前半虛構大戰未爆發,兩人迥然兩般的際遇:他們因板球賽邂 逅,但並未共結連理。做護士的愛蜜莉嫁給心儀的醫生,沒有生育子女;艾佛烈豪邁又顧家,如願當了英國農夫,娶太太生下雙胞胎兒子,快樂終老。 婚後失去自我的虛構愛蜜莉,感受婚姻的冰冷,對照真實愛蜜莉在羅德西亞荒野的無援和挫折。「她不愁家用,華服要多少買多少;先生要她打扮漂亮。但她仍是 苦,尤其先生把裝錢的信封交給她的時候。十八歲就自力更生,如今婚姻許多讓她不快樂的事情中,就是他笑著給她錢最讓她惱恨。」丈夫死後,愛蜜莉發現自己有 說故事給小孩聽的才華,憶起書在童年何其重要,用丈夫的遺產成立慈善機構,在貧窮區設學校。儘管她不快樂,卻成了群眾景仰的名人。 燕子就要去英格蘭了,牠們比我們先到 新書一分為二,下半部真實悲憫地回顧挫敗父母一生的戰爭傷痕:艾佛烈常夢到死去的戰友,不停說著壕溝、坦克和炮火的慘烈,想擺脫揮之不去的恐懼陰影。愛蜜 莉親見無數傷兵死去,「我們無能為力」。戰爭粉碎了他們的夢和靈魂,讓他們在非洲困陷磨難和絕望,「母親身上沒有傷疤,但她和可憐的父親同是戰爭的受害 者」。一戰給父母的痛苦影響萊辛的世界觀,「那戰爭像活在我的回憶裡」。 到底寫的是血緣親人,書中萊辛難得真情流露,艾佛烈癡想發財回英國務農,但羅德西亞的田地「小得存不下一毛錢」。愛蜜莉原以為殖民地少不了聚會應酬,帶了 大批衣飾,全沒派上用場。愛蜜莉看到屋前飛過的鳥會輕嘆:「啊,燕子就要去英格蘭了,牠們比我們先到。」父親想法比較正面,他對著非洲清澈的星空感懷: 「這在英國看不到,有時候我覺得這樣的夜色就值得了。」 我想要逃離那段可怕的過往,想要自由 新書還有母女間永恆的戰爭,「那句老話『她為了逃離母親而嫁人』是真理」。萊辛不諱言對母親反感,「我那時痛恨母親」。她仔細描繪母親無用的衣飾,試圖揣 摩母親的不快樂深刻感人;但誠實無隱的筆觸藏不住她怒氣未消,她直言對母親自怨自艾的氣惱:「到現在我還能感受當時的憤怒。」萊辛常抱怨她被誤解或狹隘界 定為女性主義作家,《艾佛烈與愛蜜莉》隱然可見女人要投入工作、不要窒息在婚姻裡的主張,但更深入鑽探切割自我認同與家庭、國族及歷史認同的掙扎,「我想 要逃離那段可怕的過往,想要自由」。 萊辛曾說,寫小說比回憶錄「更能彰顯真實」,她長篇虛構女英雄愛蜜莉為慈善獻身,給母親設想不同的人生,原宥並榮耀一個苦命的女性。在虛構的小說世界,她讓父母完成無法觸及的夢想,兩個失敗的人卻仍值得看重與尊敬,見證了文學重塑歷史的無限能量。 |
2008年8月31日 星期日
香檳酒--萊辛的
文學寫歷史》諾獎老將萊辛 新書寫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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