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30日 星期一

澳洲的經驗:如果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養老金制度都無法取得成功......

【觀點】澳洲無法破解養老難題
澳洲人口僅佔全球總人口的0.3%,卻擁有2.1萬億澳元的養老金儲蓄——位居全球第四。這些資產被認為是衡量這個國家財富和經濟彈性的標準,似乎能夠保證澳洲人在很遠的將來都擁有很高的生活水準。其他發達國家將這個制度推舉為籌集退休基金的一個世界級楷模,這些國家的老齡化速度比澳洲還快,社會保障網絡千瘡百孔。事實上,它的未來看起來遠沒有這麼光明。
澳洲所謂的退休公積金制度(superannuation scheme)是一種固定繳款的養老金計劃,強制僱主按照工資的一定比例繳納退休公積金(目前是9.5%,按計劃將逐步上調,到2025年達到12%)。員工可以自願補充這筆存款,而且政府通過減稅優惠、養老基金收益和慷慨的福利鼓勵員工這麼做。
然而,這個投資組合龐大的規模掩蓋了其嚴重的漏洞。首先,對資產的關注使其忽略了負債,尤其是澳洲高達1.8萬億澳元的家庭債務,還有大約3.5萬億澳元的非金融債務。它還忽略了澳洲的外債,目前已經達到國內生產總值(GDP)的50%以上——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是,儘管有近期這輪大宗商品發展熱潮、強勁的進出口交換比率和創紀錄的出口,澳洲的經常項目逆差仍然持續存在,為了彌補這種逆差,需要大量的資本進口。
其次,這筆儲蓄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更進一步擴大,不僅要覆蓋退休人員的收入需求,還有他們迅速增長的醫療保健成本。在目前的低收入環境下,投資收益已經縮減至單憑它們本身無法抵償開支的程度。這將使傳承下去的資金額減少。
第三,這個制度持有的金融資產(股票和房地產等等)在贖回的時候必須按照現值來轉換為現金,而不是按照今天的虛增價值。這些資產的價值很有可能下跌,尤其是在一大批澳洲人同時退休從而推高這種資產供應量的情況下。同時,疲軟的財政意味著政府為醫療保健投入的資金可能會下降,這將迫使退休人員以更快的速度變現他們的投資,從而進一步壓低資產價值。
第四,考慮到澳洲資本市場的規模不算太大,這筆儲蓄資金龐大的規模以及每年流入資產管理公司的資金(每年超過1000億澳元)誇大了國內金融資產的價值。隨著退休人員越來越多地提取他們的退休金儲蓄,取款金額可能會超過流入的存款,從而削弱這些金融資產的需求。而勞動力市場的變化——包括工作穩定性降低和薪資增長放緩——將促使員工減少自願交納的儲蓄金額,從而使這種狀況惡化。依靠養老金儲蓄規模的不斷擴大體現出來的價值將不可避免地受到損害。
第五,這個制度加速了澳洲經濟的金融化。這種龐大的資金流入和大約60萬個自我管理的養老金帳戶推動了理財師、資產管理人、資產顧問、會計師、律師和託管人以及銀行和股票經紀人行業的發展。每年支付的相關費用和成本超過200億澳元,這是一筆存在疑問的經濟價值。
最後,這個制度很有可能達不到它的主要目標——也就是最大程度地降低政府為退休人員提供養老金的必要性。男性和女性在退休之際通常的帳戶累計餘額大約分別為20萬澳元和11萬澳元。這個平均數被一小群擁有大量餘額的人給拉高了,然而還是遠遠低於60萬至70萬澳元的水平——這是一對擁有自住房的無負債夫妻滿足退休生活(可能持續20年甚至更長時間)所需的預估資金水平。
澳洲政府將要為很大一部份人口補上這個缺口。實際上,它將遭受雙重損失,為這個制度所提供的慷慨減稅優惠一直被當作一種減輕稅收負擔的方法(尤其是對富裕的個人而言),這已經讓政府損失了一大筆收入(估計每年損失300億澳元,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未來幾代人也將受到不利影響,他們必須為老一代人的退休金埋單,具體表現在更高的稅收、額外的政府債務、來自父母的財富轉移減少以及低於前輩所享受到的福利水平。
澳洲的這項制度證明了所有退休制度的謬誤,不管這些制度是由政府、僱主還是個人本身承擔。這種安排只能在一種高收入、投資回報強勁以及退休後的預期壽命有限的情況下奏效。或者,另一種可持續的情況是:人口增長迅速,勞動人口的數量超過了退休人員,可以向後者的退休基金注入足夠多的資金。
澳洲的經驗帶給我們的真正教訓可能是:對於大多數工人來說,退休的想法可能都是無法實現的,如果他們想要維持原先的生活方式,幾乎肯定要一直工作到預期的退休年齡之後。政府無疑已經承認到了這一點,他們放棄了強制性的退休要求,提高了最低退休年齡,收緊了領取福利的資格標準,並減少了對這種儲蓄形式的稅收減免。如果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養老金制度都無法取得成功,我們就應該反思一下退休這件事本身了。―― Satyajit 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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